每天清晨,苏彦凇都会挑着两箩筐菜去镇上卖,几十年如一日,从未间断。然而今日,一向节俭的他却将两箩筐菜免费赠送,面对这种好事,乡里邻亲自是不会跟他客气,不到一会儿,菜就被哄抢一空。
旁人不太理解他的这种做法,许多同行都暗地骂道:“这是脑袋有问题吗,怪不得亲生儿子不认他,这十年来是故意失踪的吧!”
苏彦凇听见骂声无动于衷,因为他不想为这些小事而与人争吵,至于儿子失踪,他也早已释然。他之所以免费赠菜,是因为今天是他60岁的生日,他觉得这大半生有口饭吃,全仰仗乡亲们照顾生意,于是想回馈给大家一些,却没想到引起了同行的不满。
“唉!”苏彦凇长长的叹息一声,挑着空箩筐走在回家的路上,然而刚到院口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,他看着那倚在豪车上抽烟的男子喃喃自语:“这人长得太像我儿子了,可这身穿着打扮,明显是身份高贵的人,看来又是我白日做梦了。”
“爸,你没白日做梦,我回来了呢。”那倚在豪车上抽烟的男子笑嘻嘻的上前来拥抱他,让苏彦凇以为是产生了幻觉。随后,苏彦凇不确定的问道:“你真是我儿子苏文郴,你……你这身穿着,还有这辆豪车哪来的?”
“嘿嘿,秘密。”话音刚落,父亲苏彦凇反手就是一巴掌打来,喝道:“失踪十年,你还有脸回来,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家!”苏文郴捂着脸,愧疚道:“爸,对不起,你消消气,我答应你,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,会一直陪在你身边。”
苏文郴认错态度良好,父亲想打想骂,可想到儿子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,这样影响不好,也只能就此作罢。其实这些年来,儿子虽然不回家、不与他联系,但每个月卡上的余额都会增长,从最开始每月几十元,到现在每月上千元,他知道这定是儿子所为,可又为什么要玩失踪呢?
就在儿子兴高采烈地打开后备箱拿行李时,苏彦凇瞟见了一袋让他心跳加速的东西,他没吭声,拉着儿子一起进屋做饭。晚饭时,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着饭,不知是不是错觉,他似看见儿子的眼里有泪光闪烁。晚饭后,儿子说开了几天的车很累,倒头就呼呼大睡,如此,苏彦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,找了些工具,撬开了豪车的后备箱。
当打开后备箱时,那黑皮口袋的拉链敞开着,里面那一叠叠钱让他眼花缭乱,保守估计也有好几十万。他发誓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,顿时,他的心似要从嗓子眼飞出来般……儿子初中毕业,没文化、没背影、没人脉,他是怎样在这短短十年里拥有这么多钱的?想到这里,苏彦凇无力的瘫坐在地,心中的答案已经明了,儿子定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,所以才失踪十年,才有了这些钱!不知觉间,他眼角的泪像泉水般涌出,听着儿子在房里响起的鼾声,他颤抖的拿出手机,悄悄地报了警。
翌日,当苏文郴正睡得迷迷糊糊时,一盆冷水将他浇醒,睁眼一看,房内站满了警察,而父亲正一声不吭地蹲在墙角抽着旱烟。“爸,咱们家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当苏文郴得知父亲要大义灭亲时,有些哭笑不得,随后,他无奈的说出了这十年间的一点一滴……
原来,苏文郴初中毕业后去外地打工,因没技术又没文化,总是四处碰壁,最后,他跟着一个师父学习了高空作业,工作很危险但工资还不错,可却要时刻徘徊在生死大门的边缘,因不想让父亲担心,所以从不与父亲联系,他想:只要父亲每个月能收到自己寄的钱,那么他也就不会担心自己了吧。如此,三年过去,他有了人脉又有了技术,于是就想自己当老板了,可现实是残酷的,他不止亏光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……
说到这里时,苏文郴手中的烟就没停过,然而,那些苦难在他咧嘴一笑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,他接着道:”其实这些年来,我也很想家,只是那时的我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,我怕我工作时一不小心就掉下来,若那样的话,父亲在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亲人了,他该有多伤心啊;我怕,我创业失败后欠那一屁股债,万一我不能东山再起,他们会不会找我的父亲……”
尽管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,可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,他仰起头,试图将泪倒流回去,刹那间,屋里的警察全都默默离开了,独剩父亲蹲在墙角号啕大哭,“儿呐,爸从没要求过你出人头地,爸要的只是你平安健康啊……”
“可是我必须要出人头地,因为我要带你走出这座大山。爸,那后备箱的钱是我拿回家修房子的,唉,一辈子这么短,你却吃了那么多的苦,我怎么忍心让你一辈子住土砖房。幸好,我成功了,我苦十年却能让你后半生享福,那曾经不顾一切的拼搏都是值得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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