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庆
创作声明：本文为虚构创作，请勿与现实关联
结婚五年，我终于查出来怀孕了。
但是我婆婆却要求我去查胎儿性别，要是个女孩就打掉，没把儿的赔钱货。
公公甚至还说外面有的是女人排队给我老公生儿子，我要是不下蛋，就赶紧滚。
我气的直接把五个月的孩子打掉了，把鲜血淋漓还冒着热气的一滩血肉寄到公婆家里。
婆婆打开包裹就晕过去了，公公跪在地上痛哭。
从那以后，怪事连连。
1
可能是报应。
毕竟那是个快成型的儿子。
当时我公公哭的可厉害了。
他抱着快递箱子哭的声嘶力竭，差点背过气挂了。
谁看了不动容，都得同情他一句说他老后悔了，不该拿捏着孩子威胁我，现在好了吧，孙子没了。唉这么大的老头子也不容易，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，竟然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，谁受得了啊。
方家那没领证的儿媳妇的心是真狠。
再怎么说也是肚子里的一块肉，都五个月了成型了，哪个当妈的这么狠心。
说来说去的，这原罪又到我头上了。
我妈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，一边责怪我太冲动，每次跟婆家闹不愉快就回娘家，惹一屋子闲话，搞的我那还刚过门的弟妹每次看到我来都出去躲几天。
哪有跟自己公婆赌气，跟自己孩子怄气的。
更何况这事传的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了，说我歹毒，说我让她和我阿爸都抬不起头。
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，更何况又是清官难断的家事。
我咕噜咕噜的灌了一肚子红糖水，舒服多了。
「阿妈，你知道我公公为什么哭吗？」
他天天嚷着他儿子在城里房有车，名牌大学毕业的高管，村里出去的金凤凰，外面女人排着队给他生儿子呢。
我妈问。
那他哭什么呢。
——因为他们家要绝后啦！
2
起因是我老公方铭脚底下长了一个瘤子。
一开始不大，比芝麻还小。
他一开始也没注意，可能是虫咬的，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经常不洗脚皮炎引起的肉疙瘩，不疼，也不痒。
他就没当回事。
孩子打掉之后，那颗瘤子就长大了，大概有绿豆那么大。
里面看不出来是脓水还是肉芽，外面好像是一层膜包着的，油光发亮的，虽然不疼不痒，但是走路不方便。
方铭就去医院里看了，医生检查了一下也觉得就是类似皮肤病，出水泡之类的，不碍事，也不会癌变，于是开了一些消炎药涂抹膏之类的。
晚上，方铭坐在椅子上，等我给他端来洗脚水，我给他洗脚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那个瘤子。
「哐当！」
方铭一脚把盆踹翻了，滚烫的热水泼到了我的身上，我的胳膊和手背上起了一串燎泡。
「陈珊珊，你诚心想要我死是不是？」
我没吭声，只是拿起抹布单膝跪在地上收拾水盆。
方铭很满意我这种低声下气的窝囊样，这下也顾不上瘤子了，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我贱。
陈珊珊你不是硬骨头吗，还打掉孩子寄给我爸妈，现在还不是乖乖滚回家跪着伺候我。
你嫁到我们方家，只要我不离婚，你死也是我们方家的鬼。
你爸妈嫌弃你丢人，你朋友都说你晦气，你跑，往哪里跑？你跑几次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几次。
他一高兴就喝酒，喝完酒瓶子乱砸，哐哐当当的，喝的脸上红光满面，乐了。
我也乐了。
地上的我看见那颗瘤子，红通通的好像在长大，还有难闻的滂臭的血腥味。
「你知道为什么你脚底长瘤子吗？」
3
我问。
方铭不知道。
以前我刚结婚的时候，身边的朋友跟我说过一件事。
他们说呀，这男人，婚后没有几个不偷腥的，特别是老婆怀孕的时候，憋不住。
再说方铭这种农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，更怕被人看不起，所以每天都西装笔挺，人模人样。
所以，你让他穿破袜子。
「他虽然是高管，但是毕竟农村里的，也不能从头到脚都是名牌，外表光鲜而已，你给他买贵的西服，就说里面别人也看不到，穿点破袜子他也不会怀疑。」
至于为什么穿破袜子。
他出去跟人开房的时候，不得要脱袜子吗，这一脱别人看见他里面寒酸样。
不等别人嫌弃，他自己都没脸脱鞋吧。
这么想着，方铭脚底下的瘤子好像更大更红了。
虽然方铭每天乐呵呵的吊儿郎当，但是我公公却每天唉声叹气。
那颗瘤子问题不大。
但是方铭的身体不行了。
医生说他可能是这几年身体掏空了，无精症。
也就是说，能看能用但是不能留种了。
公公前几年还觉得是我的地不行，甚至还想从乡下塞几个姑娘过来。
都不行。
所以我打掉了肚子里的儿子，给方家绝后了。
他最近看我非常不顺眼。
他经常拄着的那根拐杖也红彤彤的，一下一下敲着，邦邦邦，邦邦邦，跟敲骨头似的。
婆婆就在外面念经，敲木鱼。
我也不知道她在念的哪门子经。
最开始我还骂，我说她假惺惺，后来我就不骂了，因为我骂不出声音了，声音哑了，浑身也跟散架了似的。
公公还对我很关心：珊珊你怎么样，不舒服你说出来。
后来是外面一声尖叫。
是我婆婆吓的撞翻了桌子。
她说，她给方铭清洗瘤子的时候，那个瘤子突然破了，崩出来一滩碎肉糊了她的眼睛。
那碎肉，跟我打掉的孩子一样。
然后脑袋磕到桌子上了，还被吓到瘫痪，嗓子像是被下了毒，一开口就像是破了的锣，躺在床上口眼歪斜的说不出话，一张嘴口水流到了脖子里。
方铭一边砸东西一边骂，骂她妈老糊涂了，他脚底下那个瘤子什么事也没有，完整无缺。
4
我妈说这是鬼婴。
被打掉的孩子怨气不散，又不能转世投胎，所以来报复了。
她还嘱咐我，这事别张扬，出了这档子丑事，亲戚都跟着丢脸，趁着没闹大赶紧处理了，最近你弟妹因为你这个大姑子脸上没光，三番五次闹着要离婚。
晚上吃饭的时候，方铭终于忍不住了，在饭桌上跟自己老子吵起来了。
「都是你做出来的报应，我就说吧，当初就不该……」
公公狠狠的把碗磕在桌子上，碗底都磕掉了瓷。
「混账东西，要不是你前几年乱玩玩出事了，我也不至于没个孙子，到时候我有脸下去见你祖宗？」
「你厉害，你那么棒怎么不见你多给我生几个兄弟？现在就指望我一个。」
「我们一家往你身上砸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，还在外面笑，还好大哥死的早，你一个人享福。」
两人吵着吵着，又怪到婆婆身上。
又说婆婆当年生不出儿子，又说婆婆看不好孩子，让他大哥自己出去玩淹死了。
躺在杂物间地上的婆婆好像听到了，咿咿呀呀的抗议，也有可能是骂，声嘶力竭的。
我很乐意他们吵来吵去的。
这是这个家唯一的热闹了。
我在厨房里一边炒鸡肝鸡杂，混着黄黄的鸡油，红红白白的往外翻。
看，多像那一滩。
我妈这时又说话了，她说，她找了乡下的神婆问了，方铭脚下那个瘤子要早点去掉，不然等它七七四十九日成熟，就会活吞宿主。
另外，千万不要让它沾水，越沾越长的快。
我一看，嗬，真的长大了。
躺在破烂草席上的婆婆眼睛都瞪大了。
5
方铭脚底下的瘤子越来越大，已经开始影响行动了。
脚底正中心长的，现在跟鸡蛋一样大，他也不敢穿鞋，不敢走路，怕踩破了。
也不疼也不痒，就是会恶心的想吐。
他最近吃不下东西，闻到油烟味就想吐，吐的黄疸都快出来了，死去活来，最后没力气了，只能躺在床上骂骂咧咧的，我在杂物间给婆婆喂水一边跟她谈谈心。
你看，他现在多像怀孕似的。
「你知道的，婆婆，当初我怀孕的时候孕吐，他说我一个女人矫情什么，还说婆婆你挺着大肚子还下地干活呢，你看他多娇气。」
因为这个怪瘤子，婆婆瘫痪，老公半废，公公最近还失踪了，一家子全靠我一个人扛。
我下楼去买菜的时候，还遇到隔壁的老婆婆。
她经常背坐在楼道里叠烧的纸钱和元宝，昏暗的墙上挂了一串又一串，每次我从那里走的时候，她头也不抬，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。
「珊珊，下楼买菜啊。」
是啊。
我笑吟吟的答应了。
她枯槁的干瘪的手跟树枝似的，一直没停。
又说，你家娃娃都四五岁了，怎么夜哭还这么严重？
我又笑了，我说周婆婆，你年纪真的大了。
我孩子都打掉了，哪来的四五岁。
买菜的时候又碰到周围的邻居，都是夸我的。
珊珊这孩子过的也苦，他老公脾气不太好，这下公公失踪婆婆瘫痪，她还任劳任怨操心一大家子，真心不容易。
我正在翻几颗大白菜，翻来覆去的检查叶子里面有没有虫。
听到这里我也很高兴。
瞧瞧，前几天还在骂我是个狠心的妈。
我这个贤惠的媳妇做好了晚饭，给方铭端过去的时候，他手里已经握着一把刀，眼睛通红。
「我就不信这是什么鬼婴毒瘤，什么神神叨叨的，你们都信这个，我可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，坚定的唯物主义者，今天我倒是要看看，这里面是什么鬼名堂！」
方铭一狠心，自己拿菜刀割掉了瘤子。
瘤子滴溜溜的滚到了地上。
6
方铭还是没感觉到疼，他愣了一下，开始哈哈哈大笑。
什么鬼婴，不就是脚底长了个水泡，一个油光发亮的皮赘子。
看把你们给吓的。
笑着笑着，他觉得不对劲了。
那瘤子虽然切掉了，但是瘤子的末端有一条血红色细细长长的线，还牵着他脚底板的伤口。
像是从里面扯出来的血管静脉之类的。
方铭要去剁，但是砍不断。
他又伸手去扯，越扯越长，那跟血线就好像真的是从他体内扯出来的，越扯，越长，方铭这次终于感觉到疼了。
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一根线拴着往外扯。
瘤子虽然切掉了，但是瘤子的末端有一条血红色细细长长的线，还牵着他脚底板的伤口。
像是从里面扯出来的血管静脉之类的。
方铭要去剁，但是砍不断。
他又伸手去扯，越扯越长，那跟血线就好像真的是从他体内扯出来的，越扯，越长，方铭这次终于感觉到疼了。
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一根线拴着往外扯。
他蜷缩着身子，想要拔断，一用力，扯的好像身子都矮了一截。
方铭不敢动了。
他开始凶我，说我在旁边站着看热闹。
我笑嘻嘻的：方铭，你看，这线像不像脐带啊。
方铭的脸都白了。
7
方铭最近每天跟我那瘫痪的婆婆一样躺在床上，只会大喊大叫。
他自从不能走路之后就很闲，因为他也没法去上班了，人一闲，就会思考很多事情。
比如说，我婆婆的嗓子是怎么哑的，瘤子里崩出来一滩血肉模糊。
又比如说，公公这几天失踪到底是去了哪里，废弃的卫生间里好像发出了阵阵腐烂的恶臭？
比如说那根血线，是不是像一条往外拉扯的脐带，越拉越长，里面还牵肠挂肚有个娃呢。
事情是禁不起推敲的。
方铭发疯的打电话报警：
疯子，疯子，陈珊珊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家吧。
「警官，我要报警，我要揭发陈珊珊，什么鬼婴毒瘤，都是她搞出来的。」
警察来了。
前前后后调查了很久，什么也没查到。
「方先生，我们知道你很急，但是你先别急。」
「按照我们调查的，你说的太奇怪了，你的瘤子是医院医生亲自给的诊断书就是个水泡她做不了假，你们都说你妈妈摔倒瘫痪中风，我们并没有找到陈珊珊的作案证据。」
「更何况，你说陈珊珊要报复你们全家，但是根据我们的走访调查，你周围的邻居对她都赞不绝口，说她是好儿媳，好老婆。」
我婆婆又在地上叽叽哇哇的叫。
我知道她想说，这一切都是我装的，我恨死他们了，不然我也不会打掉孩子寄给她。
但是我偏要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。
老公出轨，我还任打任骂伺候他洗脚，换了别的女人早就跑了。
公公骂我生不出儿子继承不了家里的皇位，我还贤惠的当牛做马伺候公婆。
嫌弃我的婆婆瘫痪了，我竟然不计前嫌的贴身伺候，照顾全家，这么好的媳妇哪里找啊？
你问我，为什么要当个受气包留在家里啊？
当然是……
「她要报复我们家，她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，她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我们！」
方铭大喊大叫。
「她有病，抽屉里还有精神病药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什么毒瘤，什么鬼婴，装神弄鬼想吓死我们，杀了我们全家！」
警官不管那些，他只问要害：「她为什么要杀你们报仇呢，杀人动机是什么？」
就因为被嫌弃生不出儿子？
我在旁边笑嘻嘻的点头，是啊，警官呀你说的对。
他们怪我生不出儿子，我就把孩子打掉不就完了，我为什么还要为一个胚胎杀人坐牢啊。
「她的杀人动机……」
方铭犹豫了一下，没说。
我婆婆在地上躺着，两眼浑浊，一直在摇头。
本来方铭他也不想说。
但是回头看见我笑嘻嘻的样子，他脑子一热，谁会把精神病安心放在家里啊，不把我搞死，他寝食难安啊！
方铭咬着牙：
「她是为……为以前的孩子报仇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