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陈二虎
(《精忠岳飞》里的宇文虚中)
史料,有时为当权者服务,并且有着编纂者的主观意识,站在某种立场上,丑化了某些人物,颠倒是非,混淆黑白,心照不宣。让我们今天看来,还有先入为主的意识。
比如历史上的宇文虚中,人们一直认为他是一个为人反复,没有气节的小人,任两朝职务,服务于不同政权,没有人格,缺少气节的贰臣。先是在北宋末与南宋初供职于赵家江山,后又在金王朝任职。
一、为宋的江山社稷而奔走
宇文虚中,成都广都(今双流)人,是宋大观三年(公元1109年)的进士,鲜卑族,宋徽宗十分喜欢他的才华,赐其名“虚中”。东北女真人雄起,灭了辽王朝后看到宋的腐败无能,挥兵南下牧马,他被破格升职为资政殿大学士,赴军前安抚勤王的将士,完成使命后拜签书枢密院事,为朝廷出谋划策,殚精竭虑,亲入金营与金统帅周旋,最终金军退兵。
北宋亡国,赵构建立南宋政权,面对金人懦弱无能的文武臣僚们人模狗样的揣摩圣意,哄新登基的主子赵构开心,群起窝里反,纷纷弹劾宇文虚中议和误国,被贬为青州知州,随之这些宵小落石下井,又流放韶州。
二、自请出使金廷
转眼到了南宋建炎二年(公元1128年),宋金局势有点缓和,赵构准备派一个人出使金廷,平时那些在庙堂之上慷慨激昂的文武大臣都成了缩头乌龟,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。
宇文虚中听到这一消息,请缨出使,谁知一到金廷就被扣住了。
宇文虚中仪表俊美,才华出众,上知天文下晓地理,能文善诗,金廷爱其才,便给了他官爵,很礼遇他,从翰林学士知制诰到金紫光禄大夫,封河南郡国公,因学问渊博,被金称之为“国师”。
宇文虚中虽然是一介书生,满腔忠肝义胆,心系赵氏江山,充当卧底,也就是间谍,随时掌握金廷的动向,及时把情报传到南宋。
(赵构)
然而昏庸的赵构与那些无耻臣僚根本不相信他。
事实上一个国家不怕一个皇帝混账,顶多奢侈与荒诞,多费点银子,多玩几个青春少女。怕的是混账皇帝手下有一群混账文武,彼此相互勾结,谄媚逢迎,颠倒黑白。
都说君子与君子同声共气,小人与小人臭味相投,为虎作伥,脸上蒙着那张一本正经的画皮,肮脏的内心十分恐怖。
面对金人,当初那些唯唯诺诺的软骨头,此刻一个个慷慨激昂地站出来指责宇文虚中卖主求荣,是汉奸。
三、卧底金廷谋大事
宇文虚中忍辱负重,心中有着远大的抱负,在金廷卧底而想实现自己的大事业,找机会令徽、钦二帝回朝,人在金廷心在宋,“二帝未归,我不能回去”,虽“中遭胁迫,幸全素守,惟一节一心,待死而已”。
当偏安江南的宋高宗赵构收到宇文虚中的密信:“金人企图由陕入川,然后顺江而下,袭击宋廷”的“情报”半信半疑,身边的屑小更是认为不能信,但朝中还是有有识之士,建议增兵,于是调兵赴川,成功地阻击了金人的企图。
然而随着秦桧掌权,为了报答金当权者,便把宇文虚中为宋密报情报的事告诉了金廷,更阴险的是,秦桧给金人出主意,让金廷施压,尽迁宇文虚中家属到金国。
宇文虚中闻知消息,密奏赵构:“若金人索取我家属,请告知他们我的家属早已经在靖康乱中失散。”令人心寒的是,赵构亲自下诏,派人前往闽中,把宇文虚中一族如数送往金廷,不留一个,着实令宇文虚中“遥夜沉沉满幕霜,有时归梦到家乡”。他的家国,成了他心中永恒的痛。
四、被出卖的英雄
金熙宗皇统六年(公元1146年),被宋高宗与秦桧出卖的宇文虚中被金廷杀害,连同一族老小百余口都遭屠戮。
苍天有眼,宇文虚中冤死,还被《金史》中被那些腐儒“选择性遗忘”了真实,说其因恃才傲物而被女真人冠以文字罪名处死,写成一个失节贰臣,尽情泼污水。
拨开云雾见青天,清人袁枚在其《随园随笔》中摘录了宋人施德操的笔记:“绍兴十五年,(宇文虚中)谋挟渊圣(宋钦宗)南归,为人告变。(宇文)虚中急发兵直至金主帐下,金主几不能脱,事不成而诛。”由此可以看出,宇文虚中孤胆英雄,几乎手刃了金熙宗,此等壮举,被完全在正史中抹掉,宇文虚中赋诗曰“人生一死浑闲事,裂眦穿胸不汝忘。”
(秦桧)
一个对故国有如此情怀的人,一个如此看淡生死的人,绝决不会是卖主求荣、贪生怕死的小人。
悲乎,宇文虚中一个孤独的英雄,应该还原其真实,给他一个清白。行文至此,让我们欣赏一首宇文虚中的诗,来结束此文:
满腹诗书漫古今,频年流落易伤心。
南冠终日囚军府,北雁何时到上林?
开口摧颓空抱朴,协肩奔走尚腰金。
莫邪利剑今何在?不斩奸邪恨最深。
【作者简介】陈二虎,笔名红叶,蒙古族中的契丹人。翁牛特旗作家协会副秘书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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